果不其然，随着唐雪瑶的话语，程耀抬头看去，城市墙壁上无处不在的全息设备全都一片花白，除了能看见在空气中空洞显示的淡蓝色投影外，没有任何内容，循环播放的总统本人和他的讲话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彻底停止了。
整个城市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。
‘视线’系统下线了？！
吃惊归吃惊，但是目的地却没有变化，程耀努力支起身子，在唐雪瑶的搀扶下，一摇一摆地向着马路对面的医院走去。
街道上的机械执法者们朝着袭击者们出现的方向渐渐远去，趁此机会程耀二人经过了遍地坑洞的马路中央。
首都综合医院的所有入口都上锁了，在总统的紧急命令下，与WFOS联网的建筑能够很轻易地锁定建筑出入口，不过这项功能很少被使用，因为紧急状态在这二百年里很少会出现。
唐雪瑶一咬牙，捡起刚才战斗时崩出的石块，就朝着玻璃砸去，普通的窗户玻璃应声而碎，两人因此侵入了医院。医院中，警笛大作，不过由于两人的监测环都失去了功能，再加上‘视线’系统的离奇下线、城市里多出了一群莫名其妙的袭击者，本应瞬间出现的机械执法者半天也没有出现。
医院中的工作人员全都已经聚集到了大厅里，他们惊恐地看着破窗而入的两人。
“有没有止血的纱布和药物！快点帮帮他！” 看着近乎陷入了半昏迷的程耀，唐雪瑶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了：“求求你们帮帮他！”
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骚动，但是很快，骚动就平息了下去，依旧没有人说话。
“雪瑶……别管我了……”程耀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道。
唐雪瑶直接跪在了地上，她的眼泪从眼角滴落到地面上，她对着沉默的人群：“求求你们，帮帮他！他的手断掉了！求求你们！再这样下去，他会死掉的！”
半晌，人群中，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，他的身上穿着医生的制服：“药房仓库的大门没有WFOS的许可，谁也进不去，我们爱莫能助。”
“那……”唐雪瑶抬起头来，短发在耳边微颤：“那就是砸，我也要砸开！”
“呃，不，请不要着急，其实还有个备用的方案，我可以帮你的朋友做一些紧急救治，用床单和缝合线之类的简单处理一下，你看怎么样？虽然只是这样很容易发炎，但比起继续流血会好一些。”
唐雪瑶急忙点头：“请就这么做！”
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唐雪瑶紧紧地抓住了。
随着医生的话语，周围人们也不再那么恐惧了。有几个护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，帮着医生把程耀抬上了担架床，然后推进了手术室里，唐雪瑶紧随其后。
WFOS似乎因为城市中的变故变得沉默了，往日每分钟都会出现的指示，现在一声都没有听到。没有酒精没有麻药，医生就拿起缝合针在火焰上烧一烧，没有医用棉，就把被子拆了，取出棉花用。
程耀忍耐着缝合针直接穿透皮肤和神经的痛苦，剧痛让他从半昏迷中瞬间惊醒，哀嚎了起来，这种近乎‘刮骨疗伤’的方法真的超出了一个青年能够承受的境界。
唐雪瑶半跪在地上，轻轻地抚摸着程耀青筋暴起的太阳穴，她不停地说话安慰着程耀，亲吻着程耀的额头，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忍耐下去。
混乱过后。
“这样只是权宜之计，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了……他到底是怎么没有了监测环的？”医生摘下了橡胶手套，看着昏了过去的程耀，微微摇头。
唐雪瑶低下了头。
“难言之隐吧……也是，这年头没有监测环的人……唉。”医生没多说，他话锋一转：“你们两个待在医院里太危险了，虽然现在WFOS没有说什么，但是如果让WFOS发现了，你们就麻烦了。”
“谢谢您……”唐雪瑶担忧地看了一眼程耀：“等他醒了，我们就离开。”
医生摇了摇头：“其实，医院里还有个隐秘的地方可以让您们暂时休息。医院有个地下室，不知道为什么，WFOS的权限都没有到达那里，平时这是医院的秘密，你们是最早知道的外人。”
“WFOS……都没有触及的地下室？”
“是的，相当老的地下室了，据说医院成立之初就有了，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是用来做什么的。来吧，我带你们去地下室。”
……
七拐八拐，医生领着唐雪瑶和昏迷的程耀离开了医院的主楼，通过连接通道，来到了老楼，没有乘坐老楼里面的电梯，医生帮助唐雪瑶抬着程耀的担架床，从楼梯向下走去。
下了大概五六层楼的距离，周围渐渐传来回声，墙壁上的墙皮有些脱落，本应随处可见的全息投影装置在这里也彻底销声匿迹了，周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气味，感觉不是很舒服。
“其实这里本不适合修养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地方了，请见谅吧。”
“不，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，没有您的帮助……”唐雪瑶没说下去，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这位医生的帮助会怎么样。
很快，三人终于到达了最底层，这里有一扇电子门，门前有盏昏黄的灯勉强照亮了四周。
医生拿出了一张ID卡，在门边的卡槽刷了一下，电子门便开启了。进入房间，医生随手按了墙壁一下，房间内部的灯光亮了起来，也是昏黄的光线，不过已经能够看清房间内部了。
“我们平时只是把这个房间当做仓库使用，那边有张床，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。”医生扫视了一下房间，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：“对了，有什么事情，可以用那边的全息终端联系我，放心，那个终端机只连接了医院局域网络，没有连接WFOS。”
唐雪瑶发现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扇样式很古老的电子门。
“医生，那个门……”
“哦，那个是打不开的，也不知道哪一任院长在这个房间里建设的，没有密码，根本进不去。”
唐雪瑶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，我就先上去了。”医生点了点头，然后转身走了。
“医生！”唐雪瑶叫住了这个好心人：“您叫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医生沉默了一会儿，看了眼手腕上的监测环：“叫我医生就行了。”
唐雪瑶目送医生离开，接着，地下室的电子门关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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